【忧璃】红衣愿
#严重ooc
#非玻璃心，接受吐槽
#第一次写时还没有异次元，和游戏剧情有一定出入
#私设如山
#我真的想做个亲妈
#一万字左右
糟糕。
刺出那一剑的一刻，御星璃就明白自己上了当，她刺到的根本不是男人，而是他所制造的幻象，同时她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与男人之间的差距之大，若非如此，她不会被一个幻象欺瞒至此。
一双手从她腰后环来，无比温柔也无比迅敏地将一把匕首刺入她腹中，在拔出的同时也在她体内留下了什么，温热的红将她的衣服染得更深。璃是察觉到了男人的行踪，但那已是最后，太过短暂的时间让她根本躲不开这突袭。
男人快速闪开，满意地看着她用剑支撑着身体，看着她弯着腰似要将心肺咳出，看着她抬起头，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开了口，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我在你体内中了毒虫，换句话说就是我掌控了你的生死。所以我们也没必要打下去了。毕竟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不是吗？啊。”他补充了一句，“除去我杀了你们洪荒大陆一个人。”
璃看着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一阵反胃。她想杀了男人，却没有这个能力，只能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对方笑眯眯地说，“璃小姐，如果不想死，还请把剑放下，最好扔远点。不瞒你说，毒发的感觉可是很痛的。”
璃照做了。她把琉璃剑扔到了较远的地方，看着男人，眼中是沉默的火山。
“这才对嘛，女孩子拿什么刀和剑。”男人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不如，我们聊聊天，反正我也蛮无聊的。”
“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璃漠然回应。她已经将情绪调整到最佳——针对一个自己必须杀死却又没有这个能力的敌人应有的情绪。
“怎么没什么可聊的？你可以和我聊聊你们洪荒大陆啊。比如，”男人将璃心上尚未愈合的伤再次撕开，鲜血淋漓，“你可以和我聊聊，那位为你而死的鬼墨宗主。”
被戳中了伤口，璃缄默不语。男人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垂死挣扎的小动物，除了高高在上的怜悯还有将一切掌握之后、看猎物做无用功的玩味。璃最终还是开了口。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嗓音略显沙哑：“没什么可聊的，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她重复道，“他为了救我，死了。”
1.
在无忧死之后，璃曾经想过，如果那天，她没有去那桃林；如果那天，他没有偷偷跑到御星家；如果那天，他们没有见面，无忧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她？
那......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璃不知道无忧有没有后悔过，但确实是后悔了。若没有那次相见，若没有那些日后暗生的情愫，在那次突袭中活下来的，不该是她。
但世上没有如果，更不会有后悔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他们只有接受的份。再不甘心，也只能忍。
很少有人知道，那片桃林也是御星家的地盘。
那桃林说起来也是有来历的：御星家的某任家主为了纪念他死去的爱人，每年都会在御星的边界栽下一株桃树，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一片林。那位家主在临终前许下的愿望，便是葬入桃林。
“就好像我还和她在一起。”据说，这是那位家主说的最后一句话。
彼时尚年幼的璃还不能理解这句话，也不能理解这个故事，更无法理解在这些之后的痴情。她只是喜欢那片桃林，喜欢那儿的清净——由于那个悲情的故事以及其偏僻的地理位置，很少会有人去那儿。闲暇时光，璃总是在那里，听风吟，看花落，感受着属于自己的时光一点点从指缝中溜走。
“你是谁？”
很少有的，桃林里来了其他的人。那是一名男孩，年纪与她相仿，蓝发蓝衣，还带着一个装饰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面具，五官清秀的脸上略显稚气，一双明黄色的眸子里像是闪着光。他抱着一柄比自己还高的镰刀，倚着树干，坐在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上。男孩愣愣地看着璃，好似没反应过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璃总觉得他的脸，有点红。
看着像鬼墨家的人。璃这样想着，再一次发问：“你是谁？”
男孩终于反应过来。伴随着红嘴鸟清脆的鸟鸣，他跳下来，落地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男孩站稳，又伸手将有些折皱的衣服扯平，这才抬起头来，与璃对视片刻，又慌忙将视线移开。借着这片刻，璃看清了他的眼睛，很好看，因为形状，因为颜色，更因为那眸中闪着的光。
几乎就是这么一瞬间，璃认定男孩不是什么歹人。坏人眼中不会有那样的光，甚至不少好人也没有。她喜欢那双眼睛，连带着对男孩也多了几分好感。
“那个......”男孩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些清脆，又因他此时的情绪添了少许懦弱。他看向一边的桃树，不敢正视璃，“我，我不是什么坏人......”
璃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哪有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啊。她这样想着，向男孩伸出右手：“你好，我叫璃，御星璃。”
男孩再次看向她，却在瞥见她的笑容后满脸通红。他也缓慢地伸出右手，轻轻握住璃的手，又如触电般立马放开。男孩的声音极小：“你，你好。”他又看了一眼璃，鼓足了勇气，说道：“你......璃，你，你笑起来，很好看。”
璃又笑了，因为他的夸奖，也因为他的反应：“谢谢你。你叫什么？”
男孩扭过头去，可以看见他的耳尖有些泛红：“我，我叫鬼墨——”
他的话没有说完，并非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只向他飞来的飞镖。男孩将镰刀一歪，那攻击便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接着，男孩转身看向攻击来源处，脸上尽是不爽之色。
然后鬼墨家的两位少主就在御星家的地盘展开了一场千机术大战，惊动了御星家的守护神兽，被当做贼抓了起来。最后鬼墨宗主不得不亲自前往将这两个熊孩子赎了回去并关了他们半年禁闭。
相应的，璃也从父亲那里得知了男孩的名字。
鬼墨无忧。
她品着这四个字，眼前浮现出那双明黄色的、仿佛闪着光的眼眸。
2.
璃和无忧的第二次相见是在洪荒之星，也就是洪荒之力暴走的那日。但两人能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时候，还要往后推了。
御星煌走后，璃就一个人担起了重建御星家族的重担。达斯特灭门是灭得不怎么干净（不然现在估计就没有她和狼神了），但剩下的也不多了。即使有四大家族的鼎力相助，即使她夜以继日地劳作，却仍是力不从心。
“璃小姐......”
在幻星狼神不知是第几次的劝说后，璃终于放下了公务准备休息。仅躺在床上闭目片刻，她便睁开眼，坐起身，将脸深深地埋进双手中。
睡不着。
每一闭眼，就仿佛回到了她最不想回到的两个日子。父亲被无头的骑士从身后刺穿胸膛，弟弟带着失控的洪荒之力离开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前者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后者，如果煌不能回来想必也会缠着她一辈子。
“都过去了......”她喃喃着，像是说给自己的，却更像是说给别人。
是的，都过去了。作为留下来的人她应该去想办法去重建家族，去重现御星的荣光。可她好累啊。没人知道白天总是笑着面对一切困难的洪荒之主会在夜里悄悄流泪，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所有任务的御星家主会在无人之时拿出画卷默念逝去之人的名字，更没有人知道璃常常无比自责——她没能救下自己的家族没能救下自己的父亲没能救下自己的弟弟，甚至还在敌人和复仇意识的控制下解封了洪荒之力帮了倒忙。
没有人怪她，可她无法原谅自己。
像是相应什么的呼唤，在那个深夜，璃换了身衣服，偷偷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在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璃就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身为洪荒之主，这洪荒大陆可以说没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涉足的。可她为什么偏偏选择来到这里？为什么她会选择来到这久违的桃林？
温柔的月光为这片林镀上银边，细碎的星芒为她指明方向。深夜的桃林与记忆中相比多了几分静谧。璃顺着直觉向一个方向走去，就像她顺着直觉来到这里。
璃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迄今为止她所见过的最大的一棵桃树，但这显然不是璃停下的理由。让她停下的是树下的人。
那是名少年，蓝发蓝衣，银质的面具遮住了他四分之一的脸，却没能遮住他俊朗的五官。少年背靠着树，看向璃，神情有些慌乱。
你是谁。璃张了张口，刚想问出这个问题，却又紧接着想起了相应的答案。那是鬼墨家族的新宗主，他们曾见过。那一日，洪荒之星上，少年手持镰刀，身前放着的是失而复得的神器千机变。他抿着嘴，神情严肃。
若非记得他的相貌，璃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慌乱无措仿佛出轨被抓的大男孩同那满脸肃杀之气的鬼墨宗主联系到一起。
他......来做什么？
“抱，抱歉。我只是......只是......”无忧抢在璃前面开了口，又蓦地陷入沉默。他低下头，抿着唇，似有难言之隐，许久才再次开口，“只是，深夜无法入眠，想......故地重游。”
璃蹙起眉，无法理解对方的表现，虽想深究，却终是没了这个心力。她阖上眼眸，叹息般道：“若无事，还请鬼墨宗主回去吧。三更半夜的......”
好。她听见对方的应答，声音不知为何竟在发颤。璃猛地睁开眼，落入眸中的是鬼墨无忧那略显失落的神情，和他眼中有些黯淡的光。
光。
他眼中的......光。
藏在她心里，藏在某个柔软角落的记忆忽地活了过来，色彩鲜丽如同昨日。那个男孩，坐在树上的、抱着镰刀的、脸微微发红的......是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璃伸出手，拽住了转身正准备离去的无忧的衣角。无忧回过头，看见拽着自己衣服的那只手，瞬间红了脸：“你......”他有些茫然。璃看着无忧那张不再稚嫩的脸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匆忙开口，舌头像打了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能不能陪我聊聊？”
看着无忧惊讶的眼神，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3.
璃坐在草坪上，背靠着那颗最大的桃树，在她身边是手足无措的无忧。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无忧说出那句请求，或许这会和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样成为不解之谜，又或许，答案简单得很。
她抬起头，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到了被割成无数片的夜空。今夜的星星是那般明亮，好像要照亮她空落落的心。
“父亲......对我说过......”璃说着，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不大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那样清晰，“他说，他会化作星宿在天上看着我们......你说，他，是哪一颗呢？”
无忧滞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所谓的“聊聊”竟然一上来就是这么高能的话题。璃叹了口气，也不再期待对方的回答，她将视线撤回，扭头看着无忧，一字一句地问：“那你说，煌呢？他能......”能如他说的那样，平安回来吗？
并非是对煌的不信任，而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解封洪荒之力，并将其重新吸收。没有人知道无法再度封印的洪荒之力应该如何处理，更没有人知道作为洪荒之力载体的煌会怎么样。她祈祷自己的弟弟能平安归来，却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忧再次语塞，像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许他是在掂量着如何回应才会不残忍地打碎她残存的希望。璃在心中叹息，面上只是对他抱以歉意的一笑，随即转过头去，心中的温度不可避免地下降。抱歉，让你感到为难了。她正想这么说，却听见了无忧最为坚定地回答：“煌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
她有些错愕地回过头，正好对上无忧那双黄色的眼睛，对方没有再脸红，而是看着她，似要将眸中的坚定借着这对视传递给她。璃用手捂住嘴，忽地泛起想哭的欲望。
——煌不会有事的。
——他会回来的。
“璃，你......”眼前有些模糊不清，她听到无忧有些小心翼翼、关切的声音。璃想告诉他自己没事，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哽咽。对方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一只手，拿着一方手帕，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
“煌不会有事的。”少年在她耳边重复，语气坚定，“一定，他一定会回来的。”
所有的惶恐都被放下了，束缚心脏许久的锁链也终于松开了。或许她一直都是在等一个人，可以无比坚定地告诉她，煌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
她等到了。
强烈的情绪波动想平复下来可没那么容易，璃低泣着，借着无忧的手帕为自己擦去眼泪，月光透过枝杈洒下，落在她身上，似要抚平她的情绪。光影之中，透过泪光，她看见身旁的少年揪着流海，眼底满是悔意。
“啧。”
像是悔恨，又像是不甘。
“谢谢你。”平静下来之后，璃向无忧表达了由衷的感谢，而后者则是收起了手帕，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说实在的，对于这位一看见自己笑就脸红的鬼墨宗主会给自己擦眼泪（虽然就擦了一会儿）的事，她还是很惊讶的。
“不用谢，我没做什么。”
后来，他们又聊了很久，聊的是什么璃已经忘了，都是些琐事。她只记得，到了最后，无忧率先站了起来。他弯下腰看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璃，你该回去了。御星家族百废待兴，你不能累垮了身子。”
璃愣住了。她盯着无忧那双闪着光的眼睛，终于明白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为什么会向无忧说出那句请求？
因为那双经过了这么多年仍闪着光的眼睛，因为那个经过这么多年仍未改变的人。
璃将手轻轻搭在无忧的手上，任他将自己拉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晚上，真是......值了。
无忧松开璃的手，脸上的表情更为认真。“璃，”他说，“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我和鬼墨家族都会支持你。
“我，我们，都将是你和御星家族，最为坚实的后盾。”
4.
后来，就像无忧说的那样，煌回来了，平平安安。
回来后的煌和姐姐一起扛起了重建家族的使命，使得璃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而一直提着的心也安安稳稳落了地，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无忧时不时会来一次御星家族，当然多数都是来谈正事的，但偶尔也是纯聊聊天。在那次谈心之后，无忧和璃说话就再也没结巴过，虽然有时看到璃笑还会脸红。璃自动将其归为鬼墨宗主生性害羞不善与女生接触，倒也没深入地探究过。
总之，璃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后来就到了那一天，她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天。与那天相比，别的事情她甚至都有些记不清了。
那日，无忧并没有亲自来到御星家族，来的是鬼墨神兽千墨灵狐。它站在璃的面前，委婉地表达了它家宗主的意思，委婉到御星璃没能预测到后续发展：“璃小姐，无忧希望能见你一面。”它顿了顿，接着说道，“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去老地方，他在那里等着您。”
听到灵狐的话，璃愣了愣，随后礼貌地点点头：“谢谢前辈转述，我等一下再去。”
等对方离开后，璃重新坐回案前，看着摆在那儿的文案。明明只有几行字，可她却偏偏看了半天。阳光悄悄溜了进来，洒在桌上。窗外，一只红嘴鸟轻轻叫了一声，倒是叫醒了璃。她笑了。
什么啊，还真是片刻都等不了了。
“煌。”她起身，“我出趟门。”
桃林还是像往日一般充满生机每一朵桃花都全力盛开着、绽放着，为了不让自己后悔。璃轻车熟路地走着，很快便到了目的地。是那颗巨大的桃树，无忧果然在那里。他背靠树倚着，一只手藏在身后，低头望着地面像在思索些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璃，神情久违的有些慌乱，脸微微发红，说话也有些结巴，像是回到初见那年：“璃，你，你来了......”
“嗯。”璃又向前走了几步，和无忧保持在一种不失礼貌也不显生分的距离，“请问，你让我来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无忧那本就微红的脸又飘上了一层火烧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个，我，我只是想，想见见你......不，我的意思是，我想请你一起赏花......呃，不是，我......”
久违地见到这样的无忧，璃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瞅着对方因为自己的反应更加紧张慌乱，连忙出声安抚：“没事，慢慢说。”
无忧这才平静几分。努力无果后，他放弃了有语言来沟通，转而从身后取出一枝花递给璃。说是花，其实是一段枝茎上顶了个没有半点绽开迹象的花苞。可就在璃接过花枝的那一瞬间，花苞顶部裂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一抹素雅的淡黄，飘出一股幽幽香气。随后，它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了整个盛放的过程，又定格在了最为绚烂的一刻。
那是一朵色彩雅致的黄玫瑰，每一瓣都停在了一个无可挑剔的位置，让整朵花看起来就像一个完美到极致的艺术品。接着，不知是什么原理，黄玫瑰那没有半根花刺的枝茎上闪过了一行字，虽然很快，却仍被璃捕捉到了：“我可以照顾你的余生吗？”
同时，少年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璃，我喜欢你很久了。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璃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过去的一切在她脑中回放，被她注意到却不以为意的细节终于得到了最为合理的解释。她本以为是少年天性如此，却不想是对她的情有独钟。
她当然可以拒绝，理由似乎有很多：“彼此了解不是很深”“私交并不是很多”“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和心思来谈恋爱”......
可它们之中，没有一个叫“我不喜欢你”。
原来，早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在那为数不多的私交之中，那颗名为“情”的种子就已经在她心里种下。等她终于发现时，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再也没有了根除的可能。而这份感情究竟从何时开始，也无法深究了。
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像是催促璃快点做出决定。她看着无忧，看着那双明黄色的眼眸，看着在那之中从未熄灭的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璃迎着对方紧张的视线向前一步，打破了那个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距离，将那支黄玫瑰别在无忧的胸口，语气略显欢快：
“好啊。”
5.
鬼墨无忧和御星璃在一起了。
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洪荒大陆，惊到了一批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鬼墨家的无虑先生和御星家的煌先生。前者震惊于“无忧那怂货居然真的敢去表白了”，初闻时甚至吓得摔了茶杯；后者则是不敢相信自家姐姐有喜欢的人了，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提起剑就要去砍人，追着无忧打了一个上午，而无忧碍于对方是璃的弟弟一点也不敢还手，被追得从鬼墨跑到天元，又从天元跑到了御星。途中还吸引了不少旁观者，如龙吟宗主，雪无宗主，天元小宗主，鬼墨宗主他哥等等。
当然最后煌在璃的劝说下还是停了手，搁下一句“无忧你要是敢欺负璃姐姐我就把你捆了给龙吟真当靶子”就气哼哼地走了。璃不得不追上去给自家弟弟顺毛，完了看见被煌追着打了一上午险些累瘫的无忧，又对自家恋人进行了安抚。效果好的不行，某人直接满血复活。
在一起之后，无忧来御星家族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时间双方都忙于正事，可闲暇时光，他们就像再普通不过的一对恋人，一起散步、聊天、喝茶，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起，牵着手，感受原独属于对方的温度。
有时璃也会去鬼墨家族，不过次数很少。原因无他，鬼墨家族的人实在是太热情了，热情到连无忧都无言以对。每次他一去，那小怪们就“唰”的一下全围上来了，叽叽喳喳讨论个没完，直接把他们家宗主挤在了外面，进都进不来。本以为只是因为璃去的次数太少，后来才发现无论她去多少次都是一个样儿。当无忧终于忍不住对璃说“以后你别来鬼墨了，还是我去御星吧”的时候，璃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松了口气——鬼墨小怪们的热情，她也有点承受不住了。
可怜小怪们，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把未过门的宗主夫人给吓怕了。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
那天和两年前颇为相似。无忧并没有亲自来御星家族，来的是他的兄长无虑。他将一张小纸条交给璃就走了，走的时候肩膀还在抖，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璃打开纸条，上面有一行字，不用猜都知道是无忧写的：“方便的话，可以来一趟桃林吗？”
她看着那一行清秀端正的小字，嘴角忍不住遛出一抹笑。璃将纸条折起来放进口袋，向桃林走去。
这两年来，他们最常去的地方还是桃林，那里见证了他们的相遇，相知，相爱，以后或许还会见证更多。璃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树，却更喜欢这里的人。
璃到的时候无忧早就到了。他背靠着那棵最大的桃树，手里拿着一支黄玫瑰，看着璃，眼中是不易察觉的紧张：“璃，送给你。”无忧抬起手，将玫瑰递了过去。
“谢谢。”璃接过玫瑰。就在她的手碰到花枝的同时，白色的光点自淡黄色的花心中溢出，在空中飘荡，最后聚在一起，组成了御星家徽的形状。她忍不住笑了。这两年来无忧经常给她惊喜，但她虽猜到这黄玫瑰不简单，却未能猜到出现的是御星家徽。
“璃......”无忧看着她嘴角的笑，眼中紧张更甚，他将声音压得很低，“你愿意，你愿意为我穿红衣吗？”
果然。
不等她回答，他接着问：“璃，你愿意——”
“我们御星，有个规矩。”璃打断了无忧的话，她向前一步，抬头看着无忧那双带着光的眼睛，伸手揪下一片落在他头发上的花瓣：“女子在出嫁前，必须亲手织好自己的嫁衣。我已经织了两个月，不过，还没织完。”
无忧身子一颤，有些动容：“你......”
“无忧，”璃笑得很温柔，“我愿意跟着你，在鬼墨过一辈子，那你愿不愿意等等我？等我把我的红衣织完，等我处理完这些事，然后——嫁给你。”
话音未落，她就被人拥入怀中。无忧先是将她抱得很紧，接着又放轻了力道，像是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不忍放手又生怕伤了她半分。他的声音在发颤：“璃啊......璃......”
璃也反抱住他，不是很紧，却也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她的声音很轻，却刚好能让他听见：“往日，总是你带给我惊喜，这回总算是轮到我了。”
她嘴角微挑，眼中满是柔情。
抓住了。
而且，不会再放手了。
“璃，”无忧的声音终于平静了些许，“我爱你。”
“无忧。”她喊了他的名字，然后扬起脸，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我爱你。
6.
御星璃曾一度沉溺在幸福之中，以为抓住了，以为不会再放手，以为......惨剧不会再发生。
可被神明抛弃过一次的人又怎能奢望幸福，又怎能奢望安享永恒？
当她明白这一点时，一切都已太迟。而那件未织完的红衣，也再无存在的意义。
“洪荒之主，也不过如此嘛。”
男人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右手挥剑将璃的攻击化解，接着手腕一翻将璃击退。他来的时机非常巧：幻星狼神陪同洪荒无极外出，御星煌也因正事不在，能与他抗衡的只剩下了御星璃。
说是巧合，不如说是人为。
“若非你提前布下压制结界，鹿死谁手可还不一定。”璃勉强用剑支撑住身体，被血浸湿的碎发软软地贴在额前。她用手背狠狠地抹去嘴角的鲜血，射向男人的目光如同利剑，“洪荒之力不会落入你这般渣滓手中。”
“那我只好杀了你。反正，我也有别的手段去得到它。”男人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他提着剑，向璃走去，璃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打不过。
她不甘心地抿起嘴，手将剑握得更紧。如果可能，她会和男人拼个玉石俱焚。男人很强，在他靠近是是唯一的机会，甚至还算不上机会。璃的眼中没有恐惧和退却。御星家族世代守护洪荒之力，若让它落入男人手中，只会是一场灾难。
变强是为了守护，她铭记于心。
男人一步步靠近，终于在璃身前停下。他高举长剑正准备刺下，远方却忽的传来一阵轰鸣。璃感觉到了那些被男人的结界所压制的力量——结界碎掉了，它们便也回来了。男人因为这横生的枝节一愣，动作也静在了原地，她抓住机会，刺出了拼尽全力的一剑。男人马上反应过来，调整姿势将这一剑堪堪挡下，却仍被剑的余波震伤，喷出一口血来。他暗骂一句，用力将璃的剑挑飞，再向她刺去，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璃下意识闭上眼，心中一声哀叹——也许这就是命。
“噗。”
“咳咳......”
她听见了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但被刺穿的不是她。就在最后一刻，她被一双手粗暴地推开。璃猛地睁开眼——
男人将长剑拔出，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殷红将深蓝染作绛紫。
璃瞪大了眼，她希望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看见了那张平日很乐意见到、如今却怎么也不想看到的脸。她嘴唇微微翕动，想说些什么，却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璃似乎努力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念出了那个自己最熟悉的名字：“无......忧？”
那双推开了自己的手仍搭在她肩上，面对着她的人终再支撑不住向她倒去。璃无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他，以一种拥抱的方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从他胸口涌出的血浸湿了她的衣裳，连带着她的心也感受到了阵阵被刺穿的疼痛。
无忧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他扭过头来看着璃，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璃换了一种姿势，以腾出左手去握住无忧的手。无忧用力反握了一下她的手，用气音在她耳边附道：“活、活下去......”
见璃没有任何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活下去......为了洪荒......”
为了我。
璃僵硬地点了点头，好像连身体都不属于她自己了。无忧这才放下心来，他看了一眼男人，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活下去......”无忧又强撑着重复了一遍，最终还是放开了璃的手，阖上了那双黄色的眸。
给足了两人告别时间的男人无视了无忧最后的警告，他一边想着“哇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的坏人可不多了”，一边哼着小曲向一动不动的璃走去，挥剑——
被主人丢到一旁的千机变突然绽出光芒，强大的力量将未设防的男人击退，甚至使他受了不轻的伤。男人狠狠地问候了无忧他全家，却突然身子一僵，接着便匆匆传送逃走了。
煌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龙吟、雪无、天元、鬼墨的救援。
可这一切璃都不知道了，她只是抱着无忧的尸体，感受着这刺骨的冷。许久，她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无忧......你还真是残忍啊......”
说完，在他人焦急的呼唤声中，璃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7.
伤好之后，璃不顾他人劝阻，独自前来找到了男人。
男人很强，还很疯狂，如果放任其继续作乱，鬼知道会发生什么，洪荒之力说不定就真的落入他手中了。
而且，她还想给他报仇。
就让她任性这一次吧，就这一次。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任性没有任何作用。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她重复道，“他为了救我，死了。”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大笑
“本来以为你会说什么‘我爱他爱得要死要活’，没想到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他捂着笑疼的肚子，用手抹去眼角的泪，“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他嘛，不然为什么因为怕死而停止为他复仇？所以说爱有什么用，那值几个钱啊。话说回来，早就听闻鬼墨宗主杀伐果断，没想到就是一个傻子，死得活该！”
璃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就好像他说的东西与她无关。
“不说这个了。”男人敛起笑，继续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我打听到之前天元家族那个小屁孩儿的事了。这洪荒之力可真不好掌控，太危险了，我打算换一个目标。”他又露出那欠扁的笑，同时向璃靠近了几步，“我想要四方神器。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你不是不想死吗，璃小姐？”他停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御星璃。
“说。”
“你帮我得到四方神器，并杀了它们的原主。我帮你取出毒虫，并不动你们御星家族，如何？”男人自以为开出了一个不错的条件，笑着打了个响指。
“听起来很不错。”璃向着男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那么，合作愉快？”男人伸出右手。
璃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似乎要和男人握手：“你听说过一句古话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璃摇了摇头，伸出的右手突然改变了方向，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捅进他的胸口，捏住了他的心脏，“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每说一个字，璃的手都捏得更紧一分，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捏爆了男人的心脏。
同时，被璃扔到一边的琉璃剑自己向这边飞来，以最快的速度划过男人的脖颈，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大量鲜血喷涌而出。璃把手抽出闪到一边，生怕多沾上一点男人那肮脏的血液。
男人的身躯轰然倒地，面部表情狰狞——他大概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不怕死的人。
因为他不明白，在璃眼里，在无忧眼里，在洪荒大陆上的很多人眼里，有些东西，要比生命更重要。
璃甩掉手上的血，绕过男人的尸体，弯下腰准备去拾自己的剑。然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一声闷哼，跪倒在地上。
是毒，男人种在她体内的毒。
男人没有骗她，毒发的感觉很痛，五腑六脏都好像被搅碎了一般。可御星璃就像感觉不到一样，她只是开始笑，疯了一般地笑，她笑男人，笑他的无知，笑他小看了她的决心。
然后她笑不下去了，她开始吐血，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色的血。她抬起头，看着天，天很蓝，就像御星家族被灭门的那天，就像煌强行带着洪荒之力离开的那天。
就像鬼墨无忧死的那天。
璃试着站起来，又紧接着跌坐在地上——她已经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璃很平静，没什么值得担心的。煌已经长大了，能一个人处理好一切了，御星家族也不会再轻易被灭门，洪荒大陆也不是任人欺压的主，就算真的再出什么事，它也会在经历过血与泪之后，重新站起。
是吗？
可为什么她心中还会有那么一丝不甘？为什么她还会想在人间多滞留一会儿？她在等什么？
璃想不明白，又或者，是不想明白。
她等的，不会来了。
然后她瞪大了眼。
她看见了一抹蓝，熟悉的蓝。她曾拥抱过的蓝，她亲吻过的蓝，她曾紧紧抓住、又失误放开的蓝。
她在等的蓝。
璃想叫出他的名字，却因喉中欲出的黑血而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把那血咽回去，强忍着此举带来的不适开口，嗓音沙哑得简直不是她自己：“无忧？”
是你吗？
是我的幻觉吗？
那人蹲了下来，黄色的眸子像璃记忆中一样明亮，声音清脆恰似少年：“是。不是。”
是我。不是你的幻觉。
那是璃想问的问题，她没说，可他知道。就像明明无忧没说他指的是什么，璃却猜到了一样。那是独属于他们的，恋人间的默契。
她笑了，就好像没看出他的身体有些透明；他也笑了，就好像没看见她嘴角黑色的血迹。他们看到的只有彼此，初见的，重逢的，相恋的，最纯粹的彼此。
无忧开口了：“璃，你骗我了。”他收起笑，撇着嘴，语气里还带了点委屈，“你答应了我要活下去的。”
“我把他杀了。”璃仍旧笑着，她看着无忧，不动声色地绕开了那个话题，“给你报仇了。”
“可我只想要你活着。”
“可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无忧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陷入了沉默，璃也跟着沉默了。强悍的毒素在她体内肆虐，璃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却仍调动起全身的力量与之抵抗。不为别的，只不过是想再多活一会儿，再多看看他，再多和他说几句话。
片刻之后，两人突然异口同声道：“对不起。”
双方皆是一愣，不过无率先反应过来，抢在璃之前开口：“对不起。”他说，“先抛下你，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是我负了你......所以要打要骂随你便吧，反正是我错了......只不过......”
只不过，若非男人提前布下压制结界，若非打破结界耗费了他太多的力量，结局断不会是这个样子。
璃听了无忧的话，着实是愣了一下，随即嫣然一笑：“这怎么能算是你的错？你是为了救我，才......”说到这里，她眸光微微黯淡，“明明是为了我......对不起。”
“能为你而死，是我的荣幸。”无忧摇了摇头。
还有一件事。璃张开嘴刚想继续说下去，却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无忧看到后，眼中满是悔恨与心疼，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却直接穿了过去。看到这一幕，悔恨与心疼的就换成璃了。她不停地吐出黑血，却仍强撑着说完了一句话。无忧听后沉默半晌，然后伸出食指压在她的唇上，止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这一回无忧的手指是实实在在地碰到了璃，原因双方都猜到了。鬼魂只可以碰到死人，而御星璃现在已经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活人”了——只不过一小会儿，那毒素就已经快把她体内的生机抹消殆尽了。
无忧说了一句话，算是对于璃之前那句话的回应：“没关系，不需要在乎那些形式上的东西。”
——你走之后，那件红衣，我就再没织下去，我以为再也用不上它了。
——没关系，不需要在乎那些形式上的东西。
还有一句话，无忧没说出来，可璃却从他眼睛里读懂了。
只要你爱我，我爱你就够了。
璃笑了。
是啊，不需要在乎那么多。只要她爱他，他爱她就够了。
只要他们是彼此相爱着的，就够了。
他向她伸出手。
“我来接你了。”
我的新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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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这样吧，渣渣如我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_(:з」∠)_
明天说不定会有一个小剧场？
